浅梨

【珅涛】茉莉花—3

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盛开在琥珀色月牙

就算失去所有爱的力量 我也不曾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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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珅自己也没预料到，离别的那一天可以来得这么快，让自己猝不及防。

张涛是在送完小萝卜去幼儿园回来的路上出的事。薛珅亲眼看着那张殷红的唇呕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薛珅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可以呕出那么多的血，目光所及的地方全是血红。薛坤也是第一次那么害怕，抹去张涛脸上鲜血的时候，手在颤抖；按下112号码的时候，手在颤抖；抱起张涛的时候，已然害怕到全身痉挛。

他穿着那件染血的绿色毛衣，目送爱人被推进手术室里，手术牌上闪着的灯光如此刺眼，薛珅在此刻能做的似乎只有紧紧攥着屏幕上满是血色指纹的手机，祈祷茉莉花不要那么快就在自己身边凋谢。

灯熄灭前的每一秒都是如此煎熬。

“现在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癌细胞从胃部向全身扩散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胃癌晚期我们其实不建议再进行什么积极治疗了，但是，”

“如果薛先生和您太太商量之后，决定继续积极治疗的话，也可以二次住院......”

医生的话明明每一句都清晰端正，可偏偏薛珅的耳朵像是进了水一样，听什么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膜，模糊不清，扭曲朦胧得像是脑子里折磨人的幻听。

他鼻子里满是铁锈样的血腥味，却只能艰涩开口，听着陌生得完全不像自己的声音。

“好的，我会和我太太商量的...”

“谢谢医生...”

他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他说出这句话，或者说——操控着，是什么在操纵着一具即将被抽干灵魂的木偶？

薛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他要去见那朵属于自己的脆弱的茉莉花。

“小涛...”

他声音轻柔，连手指尖整理爱人散乱额间发的动作也小心翼翼。

爱人冰冷的手无力地握住了自己还未完全收回的手，就这么虚虚搭着，除了那冰冷的温度，薛珅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薛珅...”

“我都知道的。”

爱人那张苍白却不失俊丽的脸上瞧不出一点即将走向死亡的慌张与害怕，只有宁静镇定和清浅的笑意。

“我不想再进行什么积极治疗，药太苦了，我吃不下，”

“我也不要戴什么呼吸机，”

“当那些齿轮转动工作的时候，活着的不是我张涛，而是那台呼吸机...”

“我想走得舒服一点......”

爱人声音低沉虚弱，却好像几块巨石砸进水里一样，水花迸溅，声音响亮得不能忽视。

薛珅自己就学医，关于这方面书籍的阅读量只多不少，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大多数病人在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走得舒服点、体面点。

他们想要有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而不是挂着一台呼吸机，让药物和机器代替自己活着。

这样未免太过痛苦。

薛珅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半。

一半的自己想进行积极治疗，让爱人多陪陪自己，哪怕就多出一天两天的时间；另一半的自己选择尊重爱人的意愿，再次选择放弃治疗，让爱人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割裂，除了割裂还是割裂。

他薄唇轻吻爱人手背，苍白的肌肤之下是一条条纵横的青筋，它们正在逐渐失去生命该有的温度。

于是，薛珅只能在割裂的痛感中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是自从爱人得病之后，薛珅第一次在爱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哭泣。

他的绿色毛衣上，还有那道刺眼的血迹没有清洗掉。

爱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自己的发顶，无声安慰，最后还是开口道：

“薛珅，”

“我从不后悔遇见你，不后悔和你在一起，也不后悔嫁给你。”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真的抱歉，不能陪你和小萝卜走完接下来的几十年.......”

薛珅的光即将熄灭了，但他明白，自己不能阻止太阳落山。

tbc.

完蛋了 写得好拖拉 我保证 下一章绝对结局 真的

呜呜呜，顶锅逃跑啦